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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兴店的肉包子
如果丧失对历史的记忆，我们的心灵就会在黑暗中迷失。
——题记
文/韩红建
40多年前隶属于西昌专区老九县之一的德昌县，一条三合土的街道，不足三米宽度，从下栅子往北延伸到北达京畿，南通蒙诏的钟鼓楼；再从钟鼓楼沿上街子蜿蜒至凤凰嘴旁边的凤鸣街，出街就沿着安宁河旁凤凰嘴下的德昌古城所厅坝古道通衢南北，沿古道至阿月的团山乡，再北上经阿七中坝河西进入西昌县；再穿泸沽、孙水关、冕山过登相营；出入灵关古道，马锅头带领下的马帮，山涧铃响，在南方的丝绸古道输入出各类特产和一隅的繁华。
70年代的德昌小县城里只有下街子的国营大众食堂是一家较大的餐馆，居于整条街子的中段，以红案的回锅肉最为出名：掌勺师傅用巴掌大小的五花肉过水煮半熟，待肉皮晶亮时再用西昌太和豆豉爆香，用德昌酿造厂传统的豆瓣酱，加上绿油油的蒜苗翻炒，油汪汪的一斗碗，再来上一碗白米饭，真的恨不得连舌头也一并呑下，在记忆的深处，永远也忘不了其鲜香和美味！其余的诸如红烧猪肉，凉拌白肉等，就不如过了安宁河大桥河东汽车站食堂的有名气。
河东汽车站食堂的凉拌白肉一直卖到90年代，名字至今还挂在河东。爆炒双脆，如肝腰合炒等菜品几乎一天也卖不了两份，因为，南来北往的多数都是知识青年和支援渡口三线的建设者，工资不高，劳动强度极大，一般不得点炒菜；只会点上一些肥硕肉类解馋了。除开老解放牌的驾驶员，谁也舍不得去奢侈一把，点几个爆炒的荤菜，大吃一顿的。
从钟鼓楼往下，过了火敞坝，往下不远的地方，是居委开的名叫"德兴店"的小餐馆，主营就是白案的肉包子和糖包子。
一蒸笼包子在蒸气的氤氲中新鲜出炉，满是皱褶的皮下是小孩子拳头大小的馅料，碧绿的葱花夹杂着亮晶晶的熟猪皮，指甲般大小，热气腾腾，香气扑鼻。无皱褶的一定是香甜的白糖包子。只用白糖做馅料的糖包子，偶尔吃上一个，化了的糖浆顺指缝间流淌下来，一定会伸出舌头，吸吮完每根指头，意犹味尽！
在每个清晨上学的路上，总会呑咽下清口水，用留恋的眼光告别“德兴店”包子铺，步履不停，丈量着小街的三合土，向一完小学迈去。
德兴店里五分钱一两粮票买一个包子。肉包子很香，对已上小学的我是不小的诱惑。那时候，有钱，沒有粮票是买不到的；同样光有粮票也不行。但是，有一种方法绝对可行：用家里存放在米缸里的大米去兑换，半斤大米兑换两个肉包，不用钱也不用粮票，就可以吃到鲜肉的葱花包子啦！
一天，果园乡下姑婆家的亲表叔又来赶街，给母亲背了一些豆子来，母亲还未到发工资的日子，就让我舀了大米去“德兴店”里换几个包子。
我匆匆忙忙换了包子，并用瓷盅装好。不料，在回家的路上被彭家俩兄弟悄悄盯上。他们从我后面拥上，抢夺瓷盅里的包子，抢到手就开跑，年幼的我只能哭着喊着跑回家里告诉了母亲。母亲安慰一阵，亲自再去兑上几个肉包子，拿回家里请表叔吃。
“德兴店”里除了卖鲜肉包子，还有一样菜品依然令人回味：那就是红油臊子面条，土巴碗里油汪汪的面汤，是用棒棒骨熬成的，浇上红海椒油，舀上一瓢炒好的猪肉臊子，撒上了绿衣白头的葱花，早令人馋涎三尺，喉结上下乱动，肚子如芒种前的青蛙，呱呱乱叫了。其实，所谓的猪肉臊子，只不过就是猪项圈的槽头肉和肥泡泡肉，用现在的观念看，是极不健康，也无人品尝的。但那时，有点肉吃的生活已经是很好的了。
邻居家石姓小弟弟的父亲生病了，想吃“德兴店”里的红油面条，就让小哥俩去端上一碗回来。哥俩边走边喝汤，端回家里时只剩下了半碗干面，滴汤不剩。气得他爹用开水倒在面里做汤，还一个劲骂“德兴店”越做越假了。
每天清晨上学的路上，闻着“德兴店”包子的香味，穿过丁字巷子；中午再经过“大众食堂”闻到回锅肉的香气，每一个饥肠辘辘的少年，口水都止不住地从眼角留到嘴里，再咽到肚子里。
也许，现在的学生再也不会有像我们这一代人的经历，他们吃过许多包子，或是天津的“狗不理”包子、或是北京庆丰园包子，吃过灌汤包、水晶包、酱肉包、锅贴包、生煎包，也吃过牛肉面、鸡肉面、排骨面……
但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深处，还是怀念吃过的“德兴店”大肉葱花包子白糖包子和红油臊子面！
作者简介：
韩红建，笔名晚秋红叶，国网凉山供电公司员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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